白月未央

佛沉浸在海水之中。难以呼吸的窒息感。被千篇一律的海水包裹着。透澈。清冽。淡薄。灰暗。污浊。冻结。然后又重归混沌。

她在变化。

渐渐地，她不在温柔的抚摸我的脸颊。她不再像往常那样一味的迁就。她不再温暖地环抱着我。她甚至不再温婉的吐露一句箴言。

她不会再理我了。

她的嘴角挂着凶恶。她阴晴不定。她开始对我提一大串难以触及的苛求。她开始鞭策我。她开始认为我是废物。她——

甚至开始撕扯。

我成为了她情绪的发泄。她会不管不顾地抱怨着她的生活。她开始破裂。吞噬。蚀咬。用烈火焚烤着我的痛楚。

你是否还记得我。

我不过是个孩子罢了。我还那么单纯。

她把一切污浊的灰尘蒙蔽于我的眼眸。我成为了废料。而这再次成为她抛弃我的理由。

心灵在疏远。肉体却更加紧密。难以喘息。

你为什么不爱我。

我喜欢你对他人柔暖的笑靥。但你为什么却凶神恶煞地嘲讽我。

……你为什么要夺走属于我的时间?

你没有义务。你没有责任。但你似乎没有权利。

你将对奢华的渴求转换成对我的欲望。对我的驱使。对我的压力。

而我没有更多的时间——

我多么痛恨那一句——

你还小，你不懂。

我不懂又如何。每天沉重的拖着疲惫的身躯，在逐渐变得冰冷、狭小却空旷的房间中，在你漠然的注视下，执行着你对我的安排和规划。

我知道。我累了。

我清楚地知道。我是上了发条的机械。停止运作便是我变成废铜烂铁的终结——

我不再有用了。我明白。我被淘汰了。或被抛弃了。

我亦知道，无数之的人在城市繁华寂寥的夜景中，酩酊的饮着昏黄色的酒液，以麻痹的名义。

他们感叹着人生孤苦，不由自己安排;他们感叹着人为财死，天命定屈英才。

和我一样。

他们没有错。

但我哪里错了。

我付出了我应有的努力。我尽我所能完成着你们不切实际的妄想。

我很笨。如同枯萎的草丛中一丝碎屑。

你们常说——我尽力了。

我也是。

我不过沧海一粟。为什么要为了遥不可及的、飘渺的一丝绝望而无情的摧毁了心中的富丽堂皇。我只想做个普通人，我没有那么多的企盼。

我不是你们的机器啊。我们难道不是亲人吗。

难道亲情——

是如此触目惊心。

海，我爱你。

你孕育着惊涛骇浪。你是伟岸而壮阔。

可我没有你那样的天赋。

我不过一条小鱼，微如浮尘。你不认识我，亦如我不认识你。

我为什么要向你一样。

你看不见我的泪水。你的宏伟使你漠视了凄哀。你不知道，我爱你。

或许你也不知道你抹去了我眸中的清澈。

但我看清了。

清清楚楚——

我不过白月未央。